细密的雨点像是缠绵的线从天空飘洒下来,顺着不知来自何处的风,歪歪扭扭地洒落到孟蝶的脸上,落到他漆黑的瞳孔里,还落到正踩在他脸上的那只黑色的皮鞋面上。
踩着自己的那只男人的脚正在一点点用力,孟蝶感受到自己的额头青筋暴起,但是双手被两个年轻男人按在身后,他平常便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,细胳膊细腿,在和同年纪的男人打架斗殴上面,向来不占优势,现在被两个壮硕的年轻人按着,更是完全动弹不了。
努力的在皮鞋底下侧过脸,雨水顺着他漂亮的额头滑到鼻尖,然后又从鼻尖滑落,滴落在他贴着脸颊的泥地上,很快变成了一个小水汪。
泥土贴着皮肤那滑滑的冰凉感觉,让孟蝶想前几天在酒店里,那穿着红色长裙的美丽女人,把一小块黑色的巧克力放进自己舌尖的感觉。这感觉让孟蝶觉得很不好,一切美好,在这样的夜晚,竟然一点美感都不复存在。
“兄弟……你听我说,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,我看、我看你们是找错人了……”
孟蝶努力的斜过眼睛,逆着雨势裂开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,努力地睁大眼睛,想要看清那男人的脸孔,却只看见男人被山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角和他身后黑茫茫的山林,山林里浓密的可怕的树木的线条,以及昏沉逼仄的天空。
似乎看穿了孟蝶的心思,那男人竟然抬起脚,在孟蝶眼前蹲了下来,没有打伞,西装的肩膀处已经湿透了,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,左脸颊上是一道狰狞的伤疤,像是从旁边的湖泊里走出来的凶神恶煞的水鬼。
孟蝶努力的保持着斜着眼睛的状态,似乎是要死死地把这个男人的长相印在自己的脑海里。
那男人裂开嘴笑了笑,嗓音有些干燥,“孟少爷,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,不过……”那男人的脸蛋在孟蝶的眼前无限放大,“伍爷让我给您问声好。”
“五爷……?不知道兄弟你说的是哪位五爷?”
看着孟蝶一脸疑惑的神情,那男人眯了眯眼睛,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似乎示意他点到即止,不要说太多。这男人侧过脸看了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的那只手,转而又笑了笑,捏着孟蝶的下巴,努力的抬起孟蝶的脸看向自己,然后看着孟蝶的脸,止不住啧啧赞叹。
“孟少爷果然和我听说的一样,是个如花似玉的‘美人’,做男人已经这么好看,做女人必定也是倾国倾城的。”
那男人笑的奸佞,孟蝶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阵阵发凉,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。
“这位兄弟,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孟蝶心底升起一些异样的想法,难道……?他们要把自己的给阉了?
那男人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,指示抬起手往后打了个响指,立刻有人向前,拿起一块白色的布捂在孟蝶的鼻子上,孟蝶闻见一股刺鼻的药水味,然后双眼开始止不住的合在一起,紧接着就是身后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两个男人松开了手,自己浑身放松了下来,像是行走在云端上,安安稳稳的睡在了湿乎乎的泥地上。
在陷入沉睡之前,他看见有人给那刀疤男点燃了一支香烟,香烟的火星忽明忽暗,背后是黑色的天幕,就像是剪影。
“彪哥,这小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?”
“怎么可能,这条线路只有我们在走,卖出去的娘们儿,还没有一个逃出升天的……”
孟蝶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,但是于事无补,他慢慢的陷入沉睡,在最后的最后,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说,“孟少爷,此去山高路远,怕是再也无缘相见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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