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母满脸都在流淌着神经质的泪水,被赵湛怀竭尽全力带离张玉芬身边后。她忽然挣脱开赵湛怀的束缚,猛地冲向卫生间。
呕吐和冲水的声音从卫生间传了过来。
恶心。
这是在场的赵家每一个人的反应。
不只是对地上痛苦嚎叫的保姆感到恶心,对一边坐着的泪如雨下的凶手的女儿感到恶心,还是对过去十八年做出那些行为的他们自己本身感到恶心和厌恶。
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!
张玉芬被打得几近昏厥,捂着脸上的血水,瘫在地上,犹如一直濒死挣扎的恶臭的鱼。
被扇得头晕眼花的症状稍稍退去,她清醒了一点,常年劳作满是皱纹的脸上开始挤出泪水。
她爬坐起来,冲着赵家的每一个人哭得声嘶力竭:“是,我是赵媛小姐亲生母亲又怎样?我也是现在这一刻才知道的啊!我也是无辜的,赵媛也是无辜的,当年肯定是医院弄错的,我当时只是一个虚弱的产妇,我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?!你们该去怪罪医院,为什么要怪我!”
“无辜?!都到了这个时候,dna报告二次检验结果都出来了,你竟然还敢说你是无辜!”赵父愤怒得脸色铁青,要不是眼前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,只怕他都要抡起拳头亲自上场。
“医院的罪责我们自然会追究,但是你才是凶手!”
赵湛怀叱问:“你不知道赵媛是你亲生女儿,你怎么来我们家应聘?”
“巧合!都是巧合!”张玉芬拼命爬起来:“真的全都是巧合!”
哪怕是赵湛怀也要被地上这个撒泼的女人给气得青筋暴起了:“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合?!所以你这么多年来对赵媛好也是巧合,对明溪恶劣也是巧合?!你分明早就知道赵媛是你亲生的!调换孩子的也是你!”
明溪都不想听下去了,直截了当地问赵湛怀:“所以她最后会得到什么惩罚?你们有请律师吗?”
赵湛怀一面对明溪,愧疚就爬了上来,语气情不自禁强行软了几分:“你放心,这件事大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,量刑我们一定竭尽可能要求从重。”
张玉芬听了,吓得面无血色。
她跪在地上,朝向明溪,开始疯狂的哀求:“为什么一定要逼人到绝路?退一万步讲,当年是我换的孩子,可是赵明溪,我也没有淹死你,也不曾虐待过你啊,我还将你放在孤儿院门口——”
“闭嘴!”角落里的赵宇宁再也听不下去了,一个杯子摔在她面前,四分五裂。
他长这么大真的见识了,居然还有这样的人。要不是她,可能后来根本没有那一系列的事情!都这样了她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过,还在疯狂为她自己开脱。
玻璃碎片险险划过张玉芬的脖子,张玉芬吓得魂飞魄散,再也不敢开口了。
她绝望之际,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赵媛。
“媛媛,媛媛,你帮我求求情,求求你,我才四十二岁,不能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。你看在我生你一场的份上,你帮帮我吧。要不是为了你,我当年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干出那种事情来。我一个人养不活你,也没办法提供给你最好的教育,我带着你只能住出租屋,吃泡面,你会营养不良的,你当时还那么小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赵媛浑身发抖地站起来。
这一切简直像是一场噩梦一般,张玉芬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尤其是梦靥中最恐怖的景象。为什么她才四十二,看起来却比赵母整整老了十岁?她会是自己的以后吗——
赵媛忽然“扑通”一下朝赵父跪下了。
这个举动将在场所有人惊了一下,大家纷纷朝她看去。
张玉芬充斥着浑浊泪水的眼里终于出现了点希望,她悲伤地痛哭起来。
然而赵媛哭着说的却是——“爸,大哥,你们有没有想过,就算张玉芬罪有应得,但我是无辜的呀,我在这件事情里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,当年被调换,我也才刚出生不久,一个婴儿能有什么决定的权利?”
“我在当了你们十五年的女儿之后,忽然你们告诉我,我不是亲生的,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,我能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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